shadowplayer的旅行日記～**＊*＊我每天都在這個世界旅行＊*＊**～

這次，我依約載了明子，以前的種種不安都沒有了，有的只是如釋重負的快樂。一路上，明子什麼話也沒有說，一直到到了目的地，才由我打開僵局。
「明子，妳先在這裡等一下！」「我去找綾子，我要介紹妳們認識。綾子她是我的…是我愛的人。」我把腳踏車停在田邊的小路上，對一輛腳踏車來說，那還算寬。
我走向前去叫著綾子，綾子正站在田中看著天空。
綾子應該在等我吧！
「明子，妳過來好嗎？」我高聲叫著明子。
「她就是你剛才說的明子嗎？」認識新朋友，綾子似乎非常高興。
這時，我的腳踏車忽然倒在田裡，剛在的田裡不遠的明子便又折回去想要把它重新停好。
「明子，謝謝！」我大聲地對著正站在小路上幫我停放腳踏車的明子道謝。
一輛轎車呼嘯而過，撞倒了我腳踏車，也撞倒了明子。
「明子，小心哪！」我和綾子齊喊。
但，真的來不及了！！
我急忙跑過去抱起明子，已經沒時間去計那輛肇事轎車的模樣了。「明子，妳沒事的，對不對？」當我看見倒在血泊中的明子時，我簡直快要發瘋了。
「我去叫救護車！」綾子也十分著急。
「不用了，綾子…我只想跟妳和小剛說說話。」明子忍著痛，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好想向妳請教一下，我…該怎麼做……才能讓小剛也愛我…」明子握著綾子的手說。
「明子，我不值得妳愛啊！」我好氣我自己，都是因為我，明子才會出事！
「我…我愛你，小…小…」明子的淚落下，她想伸手再摸一次我的臉，但她卻再也不能如願了。
明子就這樣在我懷中死了…
事後證明，明子的手是因為骨折，所以無法如願地再摸一次我的臉龐。
「明子！！！！」我仰天大喊。
明子，是我不好，如果我從一開始就告訴妳我和綾子的事，那麼妳就不會死了。
我的腳踏車靜靜地躺在田裡，它沾上了不少明子的血，也有些變形，尤其是後座，更是嚴重！
明子，是不是妳不想讓綾子取代妳的位子呢？可是那個位子本來就是我要給綾子的專利，老實說，我會讓妳也坐上來，是因為我想謝謝妳為我所付出的一切。
綾子取出手帕，把明子臉上的血完全拭去。「我去叫救護車…」綾子靜靜地說。
明子的死對我來說未嘗不是一種很大的打擊，當然我可以不用再綾子、明子兩頭跑，不過這樣的代價實在太大了！
真的太大了！！
安息吧！明子！願妳在新的人生中，可以找到一個很愛很愛妳的人。
我的衣服和雙手染滿了明子的血，我想，應該是明子不希望我在她死後忘記她，所以特地要給我加深印象。
可是不用了，明子！妳的死，我這個必須負上最大責任的人怎麼可能會沒有印象呢？
現在會有，未來還是會有，我不排除讓它跟著我以後娶綾子，甚至以後跟著我一起化為灰燼，讓人灑向大海。
不久，救護車來了，我就這樣送明子上救護車。
明子死了，綾子也變了，她很少笑，大概是明子的死令她極度傷心吧！但是，變的最多卻又打死不肯承認的人是我，有誰知道：三個人的世界要兩個人來闖蕩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不是一個聖人，只是這個世界的一個過客，我從來不奢望能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些什麼，沒道理安排這麼多采多姿的生活給我，我不想要，真的，我從來就不想要這些。
我不是虞舜，不是膠鬲，不是傅說，不是百里奚，更不是孫叔敖和管夷吾，不需要動心忍性，不必增益我所不能！八不主義不是只有胡適才有，我也有！
如果我國中的國文老師和歷史老師知道我還記得什麼孟子、胡適的，他們一定會感動到痛哭流涕的。
「我要一杯黑咖啡，不加糖！麻煩你。」綾子向服務生說。
「我也是。」「綾子，妳也這麼喝嗎？」地一次帶綾子來這裡喝咖啡。
「不好嗎？我覺得很好喝耶！」綾子皺著眉。「你不是也點了一樣的東西嗎？」
「綾子，我沒有惡意，只是好奇罷了！」我連忙向綾子解釋。「妳知道嗎？明子她，一向也是這麼喝的呢！看來我們三個真的很有緣。」
現在一看到書，不管是什麼書，都會令我想起明子的話──做什麼事都要專心才好。
我後悔沒把明子的話放在心上。
不自主地翻開書－－這是我一看到書的標準動作－－，我的注意力卻不在書上，我也不知道我把它擺在哪裡了。
「小剛，做事要專心！」綾子也看出我的毛病了啊！看來我真的是做人失敗呢。
我不禁笑了。「妳知道嗎？綾子！明子也對我說過同樣的話喔！」「可是啊！我這個人是註定一輩子都不能專心了。」
「只要盡量去做就好了。」綾子不會強求人。
這些天以來，我有嚴重分心的現象，注意力自然不能集中。
喝完咖啡，我帶著綾子準備要去掃明子的墓。
抱歉哪，明子！過了這麼多天我才有勇氣去看看妳。不知道妳過的好不好呢？
我牽起腳踏車站在馬路上叫道：「綾子！快一點，現在是綠燈！」
「小剛，你先過去好了！」「我待會…小剛，小心哪！」綾子的話還來不及降臨人間，我就蒙難了。
「小剛！小剛！」綾子把倒在馬路正中央的我摟在懷中。
「我送你去醫院！你一定要撐下去啊！」
「綾子…」「明子，我還有綾子這一個活下去的指標…請妳別…別帶我走…」我的眼前一片黑暗，我的綾子呢？誰搶走我的綾子了？
到底是誰這麼大膽敢搶走我最心愛最心愛的綾子？給本少爺站出來！！好吧，我說，求求你站出來，嗯，是…把她還給我…求求你…行行好。
在我有限的記憶中，我只記得綾子那張痛苦到無法承受的臉龐上掛著好多珍珠，綾子，是妳以後想改行賣珍珠嗎？我知道，我會陪妳一起賣的…
到醫院後，我幸運地撿回一條命，只有骨折、擦傷，沒有什麼。可是我卻失去了一切有關綾子和明子的記憶。
「…我是誰…？我是誰呢？」醒來之後，我也忘了自己叫小剛。我們三個人──我，綾子，明子──的事。已經被那台休旅車撞飛了。
我該感謝那台休旅車的嗎？
「你叫小剛啊！」綾子一直守在我的床邊。
「那妳呢？妳又是誰？我認識妳嗎？」我一連提出三個問題。真是咄咄逼人呀！
「我是綾子，可能你忘了，但是以後你會慢慢記起來的。別擔心！」綾子打開窗戶，一直朝窗外看。「多休息一會兒吧，有事再叫我！」
「好的，綾子！」我說。看著她那充滿悲傷的神情，雖然她沒有表現出來，可是我是知道的，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叫著她的名字，似乎有種熟悉感呀！我和她好像有很深的淵源呢！
應該是吧！我只是憑感覺。
　　　　×　　　　　　　　×　　　　　　　　×
「以後的事，你都知道了。」我向小剛說。
「我好像…聽過這個故事耶！怎麼我覺得這個故事裡的小剛和我好像啊！該不會這個小剛就是我吧？」小剛問。
我毫不考慮地回答：「是啊，他正是你，小剛！！」這個故事讓我來說，是不甚完美的，我只是靠著以前小剛告訴我的話和明子的日記拼湊起來的，應該還不太完整。「而我，就是綾子！」
「那明子呢？她真的死了嗎？」小剛著急地問。
「嗯！」我淡淡地回應小剛，我還是無法從明子死亡的悲傷中脫離出來。
「明子！妳現在正在看著我們嗎？」我在心裡想著。
我現在正坐著的地方──小剛的腳踏車後座──，以前是明子的專屬座位吧！我真的可以想像以前明子坐在這裡時有多麼快樂。
快到我和小剛第一次見面的地方了，可是我高興不起來，因為，那裡也是明子死時所在之地。
小剛在老地方停下車，看吧！我就說他多少還是會有些印象的──儘管他已經失去了關於明子和我的所有記憶。
停好腳踏車後，小剛便跑到田裡仰天大叫，他需要解放，所以我不去吵他。要是明子，應該也會這麼做才對吧！我的劇本只是依著小剛的需求走。
我蹲在小剛的腳踏車旁，無聊地用手去轉動踏板。現在根本沒事可做，又不能去吵小剛，住院這麼久，他的確是該好好地變換一下心情。
這部腳踏車有明子的味道，有明子的影子，有明子的血液…雖然它現在看起來光亮如新，我卻依然看的見那些有關明子的事物。
我對天發誓，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
「哎！好無聊啊！」我一圈又一圈地轉著踏板，忍不住小聲地抱怨起來。「小剛到底什麼時候才會結束他的吶喊呢？」
明子，我剛才所說的故事，妳會給我多少分數呢？我說的雖然不完整，但是我已經盡量照著所有我知道的事去說了。有什麼缺漏的地方，妳應該不會怪我吧？
「綾子，我想起來了！我什麼都想起來了！」小剛轉身過來告訴我。
「那很好啊！」一陣急促的煞車聲劃過天際，為寧靜的小村子增添了些什麼。
　　　　×　　　　　　　　×　　　　　　　　×
　　我什麼都不要了！只要綾子，只要綾子就好了…我真的只要綾子就好了…我一向不貪心的…我說真的…真的……
　　　　×　　　　　　　　×　　　　　　　　×
　　接下來的故事，必須要換我說了…否則會沒有結局的。大家都知道，一個完整的故事，是缺少不了結局的。
　　「綾子！綾子！」我探了探綾子的鼻息，她早已沒了氣。『那很好啊！』成了綾子唯一的遺言。
　　撞死綾子的，還是一輛轎車，我就這樣放過那個殺死綾子的兇手！而最可惡的是，那輛車有有可能是殺死明子的兇手啊！
　　怎麼可以就這樣成了懸案…
　　綾子的死法，和明子一樣，而且綾子還比明子慘，她還來不及交代什麼事的…
　　明子，是妳嗎？是妳特意要把綾子從我身旁帶走的嗎？我知道妳很想交她這個朋友。但是，妳知道的，我是不能失去綾子的啊！
　　我的腳踏車再一次倒在田裡，它的身上佈滿了綾子的血，滿目瘡痍地躺在地上。而它才剛被修理完不久。
　　我這一生，難道註定躲不過車關嗎？為什麼我，綾子，和明子，以及我的寶貝腳踏車都無一能倖免呢？
腳踏車弄成這樣，大概也修不好了吧！沒有了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東西，往後的日子對我來說還有什麼指望呢？
於是，我的腳踏車，綾子，明子，一起揮別人世，在天堂過著幸福美好的日子。
我呢？我也不知道。沒有綾子，我什麼也做不成。
真恨我自己！！！！
綾子和明子都應該來處罰我！
綾子的喪事辦完之後，我好像已經沒有什麼該做的事了。
我到了懸崖上，手裡握著綾子的照片。
照片中的綾子笑的好燦爛呀！
別擔心，綾子！妳會再見到我的。
「久等囉，綾子！我來陪妳了…」「再等我一下就好……」
我說過我不會把妳忘記的，綾子妳看，我還帶著妳的照片以防我不得已喝了孟婆湯後忘記妳呢！看的出來我對妳的用心吧！而且我從來就不打算要喝孟婆湯喔，因為我不想忘記妳，妳有沒有自己偷偷先喝了呀？就算喝了也沒關係，我會幫妳找回所有記憶的，就像妳也曾經幫我找回我今生最重要的記憶一樣。
　　　　×　　　　　　　　×　　　　　　　　×
「…歡迎回到本台一七○○整點新聞，為您插播一則最新消息，警方在某山區發現一具男性屍體，初步研判已經死亡超過十個小時，這具無名男屍手上拿著一張照片，目前警方正朝著因為感情想不開而自殺和不幸失足摔下山崖這兩方面偵辦中，我們有來自現場的最新連線報導…」

綾子，妳同意我放棄明子而選擇妳嗎？明子呢？她會同意嗎？
我，綾子，明子，三個人的世界中，到底是誰活的最快樂呢？理論上是我，可是我倒覺得我活的最痛苦。而這些事，我不敢說，只能埋在我的心裡，讓它們隨著時間去沉澱吧！
　　好煩！我想見綾子，看見綾子，我可以忘了明子，忘了一切，也忘了我自己。
　　於是，我第一次在非假日到那個地方。「綾子！請妳多少出現一下，讓我看看妳，好嗎？」我不惜翹了兩
堂課，希望教授沒發現，可是那對我來說也已經沒什麼關係了。
　　「綾子！」我在老地方一遍又一遍地喊著綾子的名字。「綾子！綾子！」
　　「是小剛啊！」綾子笑著說，她的笑容一次比一次甜美。「今天怎麼有空來這裡呢？學校不用上課嗎？」
　　「妳呢？」我不能說我為了綾子而翹課。「我只是想來看看妳而已。」
　　「我只有星期三、星期四、星期六有課。除了上課時間或一些雜務之外，我通常就是在這裡的。」綾子，
看見妳和妳的笑容，我就心滿意足了。
　　「那我以後一定常常來看妳！」我又何曾在這時候去想，明子到底是什麼時候沒課呢？
　　「小剛，你有心事嗎？怎麼看起來沒昨天的神采飛揚呢？可不可以讓我替你分擔一些？」綾子專心地觀察
我的臉。「我不介意聽你倒垃圾啊！」
　　我該說什麼呢？明子的事，我在綾子面前一項也不想說，免得綾子誤會，就從此不理我了。所以，在綾子
面前，世界上是沒有明子這個人的存在的，就連空氣中也嗅不到絲毫有關明子的氣味，塵埃裡也找不到組成她
的碎屑。
　　但我明明曉得綾子不會是這種人。
　　『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這些字我是否該做成一塊橫匾，掛在我的房內呢？我看我十分需要。
　　綾子啊！妳來刻一塊給我吧！
　　「我的心事就是想見妳。」的確是！但不全然是因為這樣，這只是其中一件，還有數以兆計的心事。「看
見妳以後，就沒什麼心事了。」我連忙端出笑臉給綾子看。
　　「真的嗎？」綾子不禁臉紅，我從她的聲音中，聽出她的喜悅。
　　綾子，如果妳開心，我也就開心了。類似的話，我記得明子也跟我說過。我對綾子，是不是已經像明子對
我那樣了呢？
　　我心中對明子的虧欠，大概還不了了吧！
　　離開這裡，回到學校，我還是必須面對明子。
　　「小剛，你在想什麼呢？」綾子看著天空，也問著我。「我來猜猜看好嗎？」
　　「不好吧！這太傷大腦了。」我不是很希望綾子介入我和明子之間的事。「妳正在想些什麼事情呢？」
　　「我在想，小剛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啊！可是我還沒有結論。」綾子滿臉失望。
　　「已經有了。綾子，我愛妳！」這是我第一次向女孩子告白，但是我卻不緊張。
　　「小剛，你在和我開玩笑嗎？」綾子不敢相信我對她所說的話。「你…你愛…」
　　「我愛妳！」我再一次明確地說。「我知道妳也許不會愛我，但是我就是愛妳，即使妳不愛我也沒關係，
在向妳說出這一切的同時，我早就已經做好要離開這裡的準備了。」
　　「小剛，我為什麼不喜歡你呢？」綾子急著解釋。
　　只是喜歡嗎，綾子？我的觀點中，喜歡和愛是沒有資格被劃上等號的。
　　「沒關係，這樣已經夠了。」我喃喃自語著。
　　「怎麼了嗎？」綾子看見我又神遊太虛去了，便試著把我給叫醒。「別發呆啊，小剛！」
　　「綾子，我知道妳愛的人不是我，但無論如何，請妳告訴我，妳到底愛誰好嗎？」我握著綾子的手，用著
十分迫切的眼光看著她。
　　我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啊！
　　「小剛！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我說了嘛！我愛小剛啊！」綾子紅著臉別過頭去。「小剛你真是的，我的
話都不注意聽。」
　　「謝謝妳，綾子！！」我高興的給綾子一個大擁抱。有了綾子那句話，就是我現在被五雷轟頂也無所謂。
等一下！不行！我收回我剛才所說的話，如果我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綾子豈不是要傷心死了？而且，更重要
的是，我的綾子才不想讓給別人呢！
　　今天是我打從出生以來最快樂的一天！沒想到在這個世界上還有綾子這種美女愛上我。
　　揮別綾子，我又得回去面對明子…明子，如果妳是一個男孩，我們一定是全天下最要好的朋友──連管仲
和鮑叔牙都拚不過我們喔！
　　但妳不是！
　　明子，如果妳覺得我對妳有任何虧欠，那我就在下輩子還沒遇見綾子之前一併還給妳吧！這一生，我恐怕
放不下綾子了。
　　「兩杯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精。謝謝！」明子向服務生訂了兩杯咖啡，而我卻在一旁愉快地看著書，
心中無時不想到綾子。
　　我沒說話，自顧自地翻到下一頁，其實我今天心血來潮想喝拿鐵，這和我平日的作風是背道而馳。
　　「今天的你又不專心了。」明子淡淡地道。
　　「是嗎？」我趕緊翻了一下剛才那一頁。「並沒有折到啊！」
　　「剛才看十九頁，現在跳到第二十三頁了。」明子又發現了我的不專心了。
　　「喔！下次改進。」和明子在一起的時候，我都會擔心綾子忽然出現，這樣我無法向綾子交代；而好笑的
是，和綾子在一起，這種問題我從不去擔心，如果明子出現在我和綾子面前，正好可以讓她了解事情的真相，
只是怕綾子會唸我。可是，明子總是沒有義務一直讓人蒙在鼓裡的吧？
　　「明子，其實我…」
　　「小剛，別說話了！專心看書吧！看書是你的最愛，不是嗎？」明子打斷了我的話，我是想告訴她我和綾
子的事。
　　明子在害怕嗎？也許敏銳的她，已經從我最近的不尋常中嗅出一點點不對勁，而她只是不想親口聽我說，
免得破壞我們目前的關係。
　　我們之間已經像一杯過飽和溶液，表面上看起來，所有的溶質已經和溶劑充分混合，但是只要輕輕一碰，
真相立見分曉。
　　唉！如果明子不肯聽的話，那就當我什麼也沒說好了。
　　明子只是一直專心地看著我看書，可是我感覺不到她的專心，倒是她心中的疑問與不解反而被我成功地解
讀了。
　　我合上書。「明子！妳對我有哪些問題呢？」
　　「你不看了嗎？」明子答非所問。
　　「因為我上次那些令人百思不解的舉動嗎？」
明子遲疑了一下才點點頭。呵！果然被我料中了。
真是佩服我自己啊！
「我是因為某件事才…，明子，我真的很喜歡妳做的菜，尤其是那天的港式燒賣…沒吃真可惜！」
「好了！小剛！！」明子阻止我再說下去。「我知道你要說的並不是這些。而我也知道每個人心中都有
一些不可告人的事，你可以不告訴我，可是你別每天都這樣，為了同一件事煩惱。」
不可告人！？明子啊！妳可知道我和綾子的事，已經可以昭告天下了，只是唯有妳不能…
「明子，妳可以不必這麼關心我！」最好從現在開始慢慢和明子劃清界線，否則以後死的最慘的會是我！
「小剛，我不喜歡看到這樣的你！」說著說著，明子的淚水終究一定要上場的。
「明子！」我的弱點不多，但是看見明子哭卻是其中之一。「我好的很，我答應妳，以後有事一定說出來
，不積在心裡。只要妳別哭了。」
明子的眼淚很容易氾濫成災，我看過他哭很多次，但原因只有一個，就是我，小剛！
只有明子哭可以使我暫時忘了綾子。「下個星期日，我們去野餐。」
「好！」明子忙著擦淚水。
我注意到有好多眼睛正看著我和明子，他們一定在想，我向明子提出分手，所以明子才哭的。
「不好！！」忽然，我在心中大叫不妙。「如果我帶明子去，那綾子呢？我好不容易才得知綾子對我的心
意，不能就這樣子毀了。」
不過，我會選擇綾子的。所以，我必須失約，我沒到校門口等明子，反而提早了一小時去。
提早一小時出發！我到底在怕什麼麼呢？要是明子又因此傷心，我就可以告訴她是我不小心忘記時間，我
下次一定會記得我們一向都是八點去。是這樣嗎？
我永遠會記得那個星期日的，如果我沒有什麼意外的話。
我見到了綾子，而且和她玩了一整天，我還吃到綾子自己做的餅乾，實在太幸福了！
回家時，我想起了明子，便往學校的方向騎去。「明子大概回家了吧！」我心想。
然而我真正看見的卻是一個毫不死心，依然站在原處等著一個名叫小剛的人的明子。
我的手錶顯示現在是下午七點二十分…
明子，妳太傻了，我不是一個值得妳愛的人哪！
我站在離校門口不遠的地方停下腳踏車，今天我載著綾子去亂逛，綾子很開心…可是明子呢？我要如何面
對她呢？
我的腳一直釘在原地，無法移動。
晚上八點，明子伸手揉揉眼睛，我看不到她怎麼了。
明子朝我這裡跑來，我以為她看到我了，但她只是從我面前跑過去。
在路燈的幫忙下，我赫然發現了明子的眼眶又全濕了。
十二個小時，明子為我報廢了。
十二個小時…明子！我對不起妳！
尼羅神哪！我到底該怎麼辦？宙斯、耶和華、觀音佛祖，誰來告訴我？雖然我每個宗教都沒有很虔誠的信
仰，但起碼我不是個一神教的擁護者，我都信你們，你們都該幫幫我呀！
看來，答案已經明朗化了，我非告訴明子真相不可！呵…電視上那些腳踏兩條船的情形也發生在我身上，
不過幸好，我已經選了綾子。
這個禮拜，我都沒見過明子，好不習慣哪！
是我惹她傷心，有這種結果是我的報應。
後來，我在我常在那看書的大樹下找到明子。
「明子，明天早上八點，我們去那個地方，我要向你介紹一個人，明天不用帶餐盒了，我會帶妳去吃飯。
」我說。
「好啊！」明子笑了笑，又繼續看她的書。
明子，其實妳可以不必對我笑的，如果妳兇我，我心中的罪惡感或許會減少些。
可是，我的罪惡感再也無法消去了！！

　　一天，明子送來一個便當，說要給我當午餐的。「妳的消息真靈通，連我還沒吃飯都知道了。」我笑道。
　　「一看就知道了嘛！像你種愛書成癡的人啊，少吃幾頓是跑不掉的。」明仔細心地替我打開便當蓋，拆開衛生筷的封套。「這個啊！是我自己做的，不知道好不好吃耶…如果不好吃的話，就不要勉強好了…反正我這個人向來沒什麼做菜天份。」
　　聽見明子這麼說，我急忙擱下書，拿過她手上的便當扒了一大口飯和一口菜。
　　「吃慢一點嘛！如果不好吃就別吃了；如果不想吃，那也別吃了！」明子擔心我會噎到。天！
　　我把口中的食物吞下去之後，靜靜地看著明子，嘴角還掛著一粒米飯。
　　「我以後再也不下廚了！」「你不要嚇我嘛！」明子的淚水積在眼眶，但是我看見了。
　　「沒什麼！我只是太驚訝了，很好，很好吃！」「以後還要仰賴妳供應膳食給我。」只要是明子做的，我能分好吃或不好吃嗎？
　　「小剛…」明子看著我。「你從來不會說實話。」
　　「我！？有嗎？」「明子，妳真是個愛哭鬼。」我半戲謔地說。
　　明子只是苦笑，沒有說什麼。
　　阿彌陀佛，幸好明子的眼淚沒掉下來，否則我會沒辦法原諒自己。
　　「明子，凡事要往好的一面去想！」我像極了一個老師，可是我忽然又想到一點──要是明子不關心我，她旁才就不會說那種話。
　　「…嗯！對不起，我知道妳只是一番好意。」我的良心逼我非向明子道歉不可。
　　明子搖搖頭。「你明天想吃什麼呢？」
　　「妳一直以為我只對看書有興趣嗎？」喝！不是很了解我的人都認為如此。「我很喜歡騎腳踏車，有一個地方是我偶然發現的，不如就去那裡野餐吧！」
　　「那我該做什麼帶過去呢？」明子對這起了興趣。
　　「只要不是牛肉，我什麼都吃的。明天是星期日，我正好可以載妳去那裡。」一想到這裡，我的心情就不由自主地變好了。
　　「你很喜歡那裡嗎？」明子問。
　　「是啊！」我眉飛色舞地回答。「那算是有些鄉下的味道的村子，離我們學校不遠。」
　　「明天我在校門口等你。」明子起身欲離開。
　　「好！早上八點。」通常我都在那個時候去的。
　　我的腳踏車後座是要給我愛的女孩子坐的，從小我便這麼決定了。我不知道明子會不會是我愛的人，只曉得她是我現在最喜歡的人，所以我決定也讓她坐上我的腳踏車後座。
　　在我個人的觀點中，喜歡不是愛，愛不是喜歡。
　　對於明子，我就不敢肯定我的觀點是否正確了。
　　而且，明子只是對我好，並沒有說她喜歡我或愛我，萬一她對我只是純朋友，我就不能和她常在一起了。而要是我向她說我對她的感覺如何，但我又愛上了另一個女孩…我不想傷明子的心…
　　『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這是我的最佳寫照，想到這兒，我不禁莞薾一笑。
　　早上，明子很早就在校門等我。
　　「早！明子！」我把腳踏車停在明子面前。「妳的行頭這麼多啊？」
　　「我帶了一些點心，我怕你餓著了。男生的食量不是都很大嗎？而且你還要載我。」明子真的是一個很貼心的女孩。以後不知道是誰可以幸運地娶到她，那是他修了一萬輩子以上的福報。
　　「但是，明子！我們不是去露營，也不是去做苦力，是野餐！」我提醒著。「只帶妳做的便當就行了。」
　　剩下的食物寄放在本校警衛室後，我就載著明子出發了。
　　明子坐在後座，摟著我的腰，這樣看起來很像一對情侶；我試著不去在意別人的眼光，但卻沒用，我又不專心了！！
　　可是我來就不是一個專心的人！在明子面前的專心，全是裝出來的。其實根本沒那回事。
　　現在，不管我做什麼事，只奉行一句話，那就是『別讓明子為我傷心』。
　　明子！我不是一個好人，但是我已經很努力地去試著怎麼讓妳不因為我傷心。
　　一路上，我慢慢地騎著腳踏車，也十分專注。明子則緘默不語。我覺得，她一定正欣賞著這些大好風光。
　　明子！我們處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有多少次呢？
　　和我其他的死黨比起來，明子和我認識的時光，實在不及他們的萬分之一，不過我卻常常覺得我就快和明子分開了。
　　我卻不能自私的把明子留在身邊，她也有屬於她的世界。失去明子的我，會是原來的小剛，一個不太有人噓寒問暖的小剛。
　　明子時常在我身旁，她說她喜歡接近我，我呢？反而時常感到明子離我愈來愈遠了。
　　總有一天，事情都會有個結局的吧！
　　我注意一下四周的景物，阿拉！我騎了半天還只在半路上，這是我有史以來感到時間在折磨我的一次。
　　「明子，妳會不會很無聊啊？」我問。
　　「不會啊！有小剛陪我，我不會無聊的。」明子柔柔地說。「小剛，你不必理我，騎車不專心是很危險的。」在這些話中，我發現明子的堅決。「專心最重要！」
　　「嗯！」雖說如此，我仍然不能停止在腦子裡的亂想。這是我騎腳踏車的目的之一，可以一個人靜靜想事情。
　　「妳知道嗎，明子？我每天都在擔心著今天過完了，我們沒有明天。」我忍耐不住，又吐了一堆話丟給明子。
　　明子輕輕地笑，我聽得見她的笑聲。「又不是世界末日，人的命運有一半是靠自己掌握的，你想它怎麼樣，它就怎麼樣。我一直都在想，我和你的明天要怎麼過才會更好呢。」
　　「我贊同妳的話。」我發現我愈來愈欣賞明子了。
　　「小剛，我喜歡你！」明子的話會驚死人。
　　完蛋！我想不出什麼可以回應明子的話；現下，我可以想像明子的表情，她是一個很容易受到傷害的人。
　　這是我認識明子後的第一個結論，同時也是最後一個結論。
　　因為屬於我的『她』就要出現了。
　　此後，我又載明子來這裡野餐許多次，我們都談的很融洽。
　　今天，又是一個星期日，明子沒辦法來，她得修改她的畢業論文。我只好一個人行動，又恢復成以前獨來獨往的小剛了。
　　和煦的太陽，配上輕風徐來，我自由地徜徉其間，好不快活。
　　很久沒這麼開心過了。我慢慢地在田間小路上騎著腳踏車，我在想，除了明子之外，有誰可以坐在我的腳踏車後座。
　　一個沒注意，我被一個坑洞害的從腳踏車上摔下來，真是丟臉！坐在地上，我趕緊看看有沒有人在注意我。
　　幸好沒有！我暗自慶幸著。
　　可是我又把話說太早了－－
　　這一直是我改不掉的壞習慣之一！！
　　「你沒事吧？」一個女孩子出現把我扶起來。「會不會痛啊？我看看！」
　　「還好！謝謝妳。」我十分尷尬。
　　她笑而不語，只是用她的手帕替我拭去泥巴。
　　「這麼做不怕妳的手帕弄髒嗎？」我不停地觀察她，她有一頭長髮，還有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再加上完美的笑容…只怕連中文系的學生也無法配給她一個恰如其分的形容詞。
　　她笑著搖搖頭，又從口袋拿出一包面紙。我的傷口沾有一些沙子，她輕輕地吹走沙子；雖然她的手帕髒了，但她的手卻還相當乾淨。
　　這令我訝異許久。
　　她給我的感覺和明子有很大的不同。
　　「好了！比較不會痛了吧！」她把清理好的傷口鋪上乾淨的面紙，再以另一條手帕仿照三角巾把我的傷口包紮好。
　　幸好我只有右手有些輕微的擦傷，不然就要忙壞她了。
　　「謝謝妳！」我除了這句話之外，還是這一句，心中對她有太多感激了。
　　「我叫綾子！綾羅綢緞的綾。」綾子又替我把倒下的腳踏車牽起來，用面紙稍微擦一下，但是…很乾淨，簡直是一塵不染，和旁才來比，有十萬八千里之遠。
　　「妳叫我小剛就行了。」綾子說話的聲音宛如銀鈴聲響般的悅耳，我好喜歡和她說話的感覺，很舒服。
　　「傷成這樣，還是去一下醫院比較好。我帶你去！」綾子清了清垃圾，便牽起我的腳踏車，對我這麼說。「很抱歉，我可能沒辦法載你，不過我可以陪你走。」
　　「腳踏車我牽就好。」初次見面，很少有女孩子對我這麼好。綾子是第二個。
　　和綾子在一起的時候，我真的沒想到明子，好像在我的心中從來不存在有一個叫明子的女孩。
　　明子，看來…在我遇見綾子之後，我以前的話都要兌現了。
　　這個星期日，明子臨時要和朋友去參加高中的同學會，我又獨自一個人了。上個星期，我整天都在祈禱著明子今天不能和我一起到那裡去。
　　我想見綾子！
　　慚愧！我已經不是為了我的嗜好了，是為了綾子…我很對不起明子，為了要單槍匹馬去見綾子，我竟然向上天祈禱說星期日別讓我和明子湊在一起…要是明子知道了，她一定又會傷心。
　　心中的罪惡感不停地成長，我能再用以前的心面對明子嗎？
　　不消半小時，我已經到了上次遇見綾子的地方了，大概是急著想在見到綾子的念頭使我開始變的神速。可是我卻看不見綾子。「綾子！綾子！」我大聲地喊。
　　不見綾子，我的心好亂。
　　「綾子！」我大叫。
　　「小剛，原來是你啊！」綾子在我最失措時出現。
　　綾子那甜美的笑容，使我樂意拋棄剛才的焦慮，以笑臉迎接綾子。「看見妳真是太好了。」
　　「我想到河邊去看看書，你也願意去嗎？」綾子沒有環球小姐的漂亮，不過她在我心中卻比任何美女要好看。
　　「我願意！」因為這個回答，綾子又給了我一個可以在我心中永存的笑容。
　　我的臉不禁紅了。
　　是不是…我愛上綾子了？而我不是一個排斥一見鍾情的人。
　　「小剛！？你人不舒服嗎？」綾子回過頭來看我，她已經離我有一段距離了。
　　「我！？」聖母瑪莉亞！我現在才發現我居然楞在原地。
　　綾子停下腳踏車，朝我跑過來。
　　「綾子…」唉呀！我在綾子面前出醜了。
　　「小剛，你怎麼了？」綾子的臉上充滿著著急的神情，她剛才差一點跌倒。
　　「綾子！」我緊緊地抱住綾子。「對不起！因為我的不專心，讓妳險些受傷！」
　　「小剛…沒關係的，只要你沒事就好了。」綾子伸手把我的頭髮撥好。「上次的傷口復原了嗎？」
　　「但是如果是因為我才讓妳受傷，我會很過意不去，妳知道嗎？」我是說真的！
　　「小剛，把心靜下來，是我自己不好！你別再責怪你自己了！」「好不好？」綾子握住我的手。
　　如果是明子的話，遇到這種事又要哭了，可是綾子她卻沒有。
　　「好了！沒事。我去牽車，順便等你。」綾子低著頭走近腳踏車。
　　「綾子…」我急忙追上去。
令我吃驚的是，我看見綾子的眼淚。我的心都碎了…
　　明子哭泣給了我心痛的感覺；但綾子哭了，卻使我的心徹底地碎了。
　　明子總是在我面前光明正大的哭；綾子呢？一個人偷偷地哭，這讓我更加…難過啊！我連綾子什麼時候哭的都不知道，更別提要如何安慰她了！
　　「綾子，別哭！！綾子，別哭！！」我一直對著綾子說。
　　星期一，明子約我到樹下乘涼，順便拿她替我做的午餐給我吃。
　　「昨天你有沒有去那個地方呢？」我吃到一半，明子忽然丟來一個問題。
　　「有啊！」我想起了昨天綾子哭的模樣。
　　「小剛，這個星期日我已經推掉了所有的雜事，我們再一起去那個地方野餐好不好？」明子笑著問我。「小剛！？」「小剛！？」
　　想到綾子，我就吃不下了。「明子，我吃不完，怎麼辦哪？」我放下筷子，飯盒中的燒賣是我最喜歡吃的，我卻不再感興趣。
　　綾子和燒賣，當然是我的綾子重要，可是那些燒賣是明子特地做給我吃的。
　　「綾子…」我還是要綾子，那就對不起明子了。
　　「小剛，我想問…」明子又問。
　　我拿起我的書，就無聲無息的跑開。「對不起，明子！我愛的人是綾子，但是我沒有勇氣告訴妳這些，我並不想傷害妳。」幸好明子和綾子的讀音很像，所以我沒露出破綻。
　　明子，我知道妳已經為我傷心太多次了，這一次就請妳再成全我一次吧！我保證，這是妳最後一次為我傷心了，好不好？
　　明子如我預料中的哭了，她不知道是我出了什麼毛病，亦或是她本身的問題。
　　我沒有什麼毛病，只是，我愛綾子，好愛好愛啊！
　　我喜歡明子，卻不愛她…在我的觀點中，喜歡和愛真的是扯不上什麼關係的。
　　我曾站在明子的立場想過，要是我告訴明子我愛綾子，明子會承受不了這個打擊。
　　在我的身上，處處佈滿了明子給我的感情味道，我帶著這一身味道去見綾子…目前只是我愛綾子，綾子並沒有說她也愛我。
　　明子！教教我，該如何把我身上那些妳的感情味道除去又不會讓妳傷心好嗎？
　　明子的事，我也不打算告訴綾子，我怕失去了她，那我就失去了我人生的目標了。
　　忽然發現，我真的是一個非常自私的人，可以為了自己的人生目的而迫使明子必須放棄她的。我知道，因為明子和綾子，讓我對自己有新的認識和結論。

　　「綾子，醫生說我今天就可以出院了喔！」小剛說。
　　「可是你的傷並沒有完全復原，這樣就出院，會不會太匆促了一點？」我一面替小剛換上一件白襯衫，一面擔心著。
　　「不會！而且，我想騎腳踏車帶妳去一個地方。」小剛笑了；這些天來，他第一次笑，我是很仔細地注意的。
　　看著小剛笑了，我自己也覺得很開心。
　　「明子，妳看的見小剛笑嗎？」我望著窗外的天空想著，看著已經漸漸復原的小剛，明子在天上也會感到欣慰吧！
　　「綾子，別收了，這些東西留給我爸媽收拾就行了。」小剛換好了衣服後，拉著我便直接出了醫院。
　　「小剛，求求你小心一點嘛！」我真的好擔心他再出事啊！
　　小剛的腳踏車才修理好不久，之前它那殘破的身影，已不見蹤跡。但是，我卻依然聞的見一股血的氣味，也永遠記得，那是明子的…
　 也許，小剛什麼都忘了，也包括明子的一切。我實在開不了口問他，現在他到底還記得什麼，記得多少，又還記得誰？要是明子看見他這副模樣，一定會很傷心；而明子，已經為小剛傷心太多次了。
　　儘管如此，那場車禍，奪走的並不是小剛的生命，而是明子在小剛腦中的所有記憶。
　　小剛慢慢地騎著單車，我在後座，輕輕地抱住他的腰。
　　我們正往著老地方出發。
　　這本來是明子的位子吧！
　　我可以想像明子坐在這裡有多快樂，因為被小剛載著的同時，我也感到非常快樂。
　　我知道小剛要帶我去什麼地方，而且我也知道，那個地方實在發生太多事了；所以，連失去記憶的小剛也依稀記得那個地方，只是不記得有什麼事發生過了。
　　「小剛，我說一個故事給你聽好不好呢？」我故作輕鬆狀，其實聽到這個故事，最沒辦法輕鬆的人…是我。
　　「好啊！綾子，只要是妳說的故事，一定都很好聽。快點說嘛！我想聽！我想聽！」小剛催促道。
　　「但是你要專心騎車，不然我就不說了。」我得先和他約法三章才行。
　　「好！我知道了。」小剛爽朗地答著。
　　「現在我要代表小剛這個人。」我說了…心裡不曉得該哭還是該笑好，總之，是五味雜陳。
　　「等一下！小剛是我！妳是綾子！」小剛抗議道。「如果你是小剛，我就是綾子，世界上沒有那麼醜的綾子。」
　　「我只是打個比方…你不專心騎車，我不說了。」我停止一切有關故事的事。
　　小剛雖然不再插嘴，但是我相信，他一定還在為了到底誰才是小剛或綾子的事感到懷疑。
　　故事開始了…明子！妳有興趣聽嗎？我想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把這個故事說的很完整，很真實。
現在，我就要說了…
　　　　×　　　　　　　　×　　　　　　　　×
　　「你好！我叫做明子！」小剛正在學校裡的大樹下看書。「做個朋友吧！」
　　小剛好不錯愕。「妳說『你』是指我嗎？」
　　「是啊！這是你的學生證吧？我在操場上撿到的。」明子坐在小剛身旁。
　　「謝謝！妳該不會一直在找我吧？」小剛闔上書，專心地看著明子。
　　「是啊！我問了很多人，他們都說不出什麼。沒想到你在這裡啊！」明子笑著把一切都說了。
　　「為了聊表我的謝意，我今天請妳吃飯…」小剛似乎發現自己把話說的太早了。「如果妳有空的話…」
　　「我嘛！一整天下來，只要我沒課都有空啊！」「我今天沒課，你想什麼時候去呢？」明子替小剛拍去肩上的落葉。「我看還是不要好了！」
　　「為什麼！？」小剛趕忙檢討自己有沒有得罪明子。
　　「你繼續看書吧！我不吵你了，直到你不想看了，再陪我去吃飯。」明子看著天空，一片新的落葉落在她手上。
　　「我們先去吃吧！一件事沒完成，我的心總是一刻也不得安寧。」小剛站了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塵。
　　「為什麼呢？那我寧可不要！你是那麼專心地看書，卻讓我打斷了。」一雙圓圓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小剛。
　　這樣子的眼睛，是明子的標記。
　　「不過，我也交到了一個好朋友，並沒有任何損失。」小剛朝著明子伸出左手。
　　「你真的把我當朋友嗎？」明子讓小剛拉她一把。「你是一個值得交的朋友。」
「妳也是啊！」小剛領著明子到一間小有名氣的咖啡屋。
「妳想喝什麼咖啡？」小剛問。
　　「黑咖啡不加糖，也不加奶精。」明子顯出她獨特的風格。
　　「兩杯黑咖啡不加糖！」小剛告訴了服務生。
　　「你也喝黑咖啡而且不加糖嗎？」明子又對這感興趣。「我認識的人之中，只有你和我一樣。你說，我們是不是很有緣哪？」
　　「算是吧！這裡的奶精是自助式的，妳可以加一些試試看，其實也很好喝的。」小剛建議著。「妳可以和我的朋友一樣叫我小剛。」
　　「小剛…我記起來了，以後我會一直記得你。」明子對著小剛笑著。
　　明子的笑容，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一看到她的笑容，什麼煩惱的事都飛走了。
　　「我也會的！」小剛的笑容是陽光型的…真的很像太陽，滋潤著每個人。
　　之後，小剛和明子有幾天沒見面，明子很忙，忙著寫論文，她今年畢業要用的。
　　「這幾天不見！你過的好嗎？」明子邀小剛到上次那一家咖啡屋。「我的論文終於完成了。剛才交了，所以出來透透氣。」
　　「希望妳可以順利畢業。」小剛看著一本書，他的視線不在明子身上。
　　「別只說我，談談你吧！你的論文也寫的不錯吧？」明子專注地看著小剛看書。「看你還有時間在這裡悠閒的看著書，陪著我喝咖啡。」
　　小剛什麼也沒回答，只是看著書。
　　過了好久，小剛把手上的書看完了，咖啡也喝光，他才注意到明子。
　　「怎麼不說話了？妳說話我都很用心聽哪！」小剛問。「難道…我的臉上有什麼嗎？」
　　「我在欣賞你啊！你是一個很專心的人喔！」明子的咖啡還沒喝完，她用小湯匙攪拌咖啡。
　　「是嗎？我一面看書一面聽妳說話，這不叫專心！」小剛續杯一杯黑咖啡，堅持不加糖，他也不加奶精。「妳比我專心多了，明子！」
　　小剛第一次叫明子的名字。
　　　　×　　　　　　　　×　　　　　　　　×
　　「等一下，綾子！」小剛忽然停下來。「妳不是要假設妳是小剛嗎？」
　　「是啊！如果你能接受，我就換個口氣說吧！」用小剛的立場來說這個故事，我想是最恰當不過的。
於是我又說了下去。
　　　　×　　　　　　　　×　　　　　　　　×
　　「小剛！你是不是有心事啊？最近你不太專心喔！」明子對著我這麼說；她真是一個觀察入微的人。
　　儘管如此，我還是反問明子。「何以見得呢？」我也明白我是什麼地方不對勁。
　　明子抽走我手中的書翻著－－我的手中總是存在著一本書－－。「以前不管你看的多快，是不會在書上摺到一點痕跡的吧？你用的是書籤，沒必要摺它。」她翻到其中一頁指給我看。真的！有摺痕；只一頁，她居然注意到了。
　　「我覺得我的心裡好亂，我無法整理它。」我喜歡對明子坦白。那可以令我輕鬆一點，而且最起碼已經有人知道我到底怎麼了。
　　「那…那就發洩吧！」明子從她的背包內取出一疊白紙和一枝筆。「我能為你做的…就這麼多了。」明子哭了。
　　「明子！？」我一時不曉得有什麼可以安慰她的話。「我…」
　　可以安慰明子的話啊！快滾出來吧！
　　「我可以感覺到你的不開心，好像已經衝到尖端了。」「別再壓抑自己了！」明子不捨地撫著我的臉龐。「好嗎？」
第一次，和明子靠的那麼近…
為什麼我的不開心要明子替我表現在她的臉上呢？
我愈想愈氣。「啊~~！」忍不住把明子遞給我的白紙朝天空撒去，仰天大叫。
明子看著我，她忘了哭泣…
「謝謝妳，我覺得好多了。」我的確比之前舒服了很多。
　　「看到你開心就好了。」明子破啼而笑，她把散落一地的紙一一撿起並加以排好。「這些…也許你以後會再用到。」
「明子…謝謝妳！」我十分感激她為我做的一切。「如果沒妳，我會一直在迷亂的內心打轉。」
「客氣什麼呢？我們是…朋友啊！」我注意到了…明子似乎很不願意說出’’朋友’’這兩個字。
「換妳不開心了。」我說。
「怎麼會呢？我現在很快樂啊！」明子硬是擠出一個笑容呈給我看。
「明子…促使妳微笑的動力是什麼呢？」我突然這麼問著明子，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也許是我向來都不明白微笑的定義是什麼吧！
　　明子的笑容比剛才更燦爛了。「你開心，我也就開心了。」她回答道。「有什麼不對嗎？」
　　我覺得，這樣的理論好奇怪。明子說我開心，她也就開心了；但是我看別人快樂，根本很少是我也感到快樂的，明子是特例。
　　明子幫我消除心中的雜念大概是個錯，這樣一來，我反而更專心在書本這方面，沒空理她，頂多偶爾到那家咖啡屋去聚一聚，我還是看我的書，她還是看著我看書。
　　而且我覺得明子比我專心個千百萬倍。天！我自認看書時已經是超乎想像的專心了。
　　「不論做什麼事，總要專心才好。專一可以讓你把那件事做的更好。」套一段明子常說的話，沒錯，的確是這樣。
　　今天，我忽然想到一件事，認識明子有一段時間了，我好像從來沒問過她是什麼系的。每次約好要出去玩或小聚一番，都是明子邀我的，真是慚愧！
　　「明子，妳是哪個系上的？」我格外捨棄了書本，要趁今天多了解一些關於明子的事。
　　「你怎麼在問這個呢？」明子笑著反問我。「我是英文系的。反正都快畢業了。」
　　「英文系！？」呵！一個我超級討厭的科系。幸好我以前高中時是念自然組的。阿門！！
　　「不好嗎？」明子皺了皺眉。「唉！是到如今，都要畢業了，就忍耐一下吧！」
　　「不是不好！很適合你啊，妳真會選，選了一個好科系。早知道我以前改念社會組了。」我不希望看到她失望的表情，也不敢看，看了我的心都要痛死了。
　　「真的嗎？」明子很在意我對她的看法。「幸好我挑對了。」
　　白痴的我，竟然在吞口水時也會嗆到。「咳～！」
　　「感冒了！咳的這麼厲害，不去看醫生是不行的喔，小剛。」
　　明子摸摸我的額頭，如果我會發燒，一定是在她摸到我之後才有的現象──我敢保證。
　　明子又滔滔不絕地接下去：「小感冒不治好，就會由小感冒再變成大感冒，如果轉成肺炎，再變成肺癌，你就死定了。比較好的是中耳炎，頂多聾掉一、兩隻耳朵…」
　　「明子！我是吞口水不小心嗆到啦！」我好想告訴明子，人最多只能聾兩隻耳朵，不是頂多，因為人只有兩隻耳朵…嗯…我是指正常人而言。
　　文學院的學生就是這麼沒有邏輯觀！
　　「喔！是這樣啊！不要老是令人家擔心嘛！」明子又替自己找了台階下。「幸好沒有什麼。」
　　文學院的學生就是這麼懂得自圓其說。
　　我無奈地搖著頭苦笑，從小到大，除了家裡那些三姑六婆之外，就明子一個女孩子關心過我。現在是，不知道以後是不是也這樣。
　　明子！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妳，那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明子！我們是否會一輩子都在一起呢？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