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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領帶
她的母親早逝,下至弟弟制服的領帶,上至父親上班的西裝領帶,都是她一手打理,她打的一手好領
帶。
弟弟的同學總是稱讚著:「你的領帶打的真好看。」而父親的領帶,在公司裡也總是備受稱讚,因為
打法好看,搭配的花色也不差。
到了適婚年齡,在一次相親的機會中,跟她相親的是一家公司的副總,她跟父親很早就到,但是他卻
遲到了。
「對不起,這個鬼領帶花了我太多時間,讓我趕不上。」他一坐下便急著扯下自己的領帶--他的領
帶不只打的難看,而且把領帶弄得皺巴巴的--儘管他看起來是那樣體面。「您的領帶打的真好!」他對
著她父親說。
事實上他幾乎每天都為了打領帶而苦惱著!
「這是我女兒替我打理的!」她父親用著驕傲的口氣這麼對他說。「我女兒或許沒有很出色,但是她
對於領帶的研究,可是一等一的好。」「年輕人好好談談吧!老人家先走了。」
她的父親留下她與他共處。
他立刻就決定跟她結婚,在交往幾個月之後--因為她溫柔婉約且安靜,不像其他女人老是吵著她要
買衣服買珠寶買車子或是吵著去看場電影甚至要求出國度假。
婚後,她總是在他上班前為他打好領帶,並且送他出門。之後便待在家裡,做個稱職的家庭主婦。從
不過問他的事,在家裡,她是緘默的、是安靜的--儘管他有時很晚才回到家,儘管他有時身上會有女人
刺鼻的香水味,特別是在他的領帶上更是濃厚!
一天,她接到一通弟弟打來的電話。
「姐,妳過的好嗎?」
「很好呀!怎麼了?」
「姐,我現在都要自己打領帶,我好懷念妳從前幫我打領帶的時候,同學總是會稱讚我,他們說我的
領帶總是打的特別好看。」
「但是我現在只能幫一個人打領帶呀!」她笑了,臉上洋溢著一臉的幸福。
「我好羨慕姐夫喔!」
「姐,妳最近會噴香水了嗎?」
「你知道我不喜歡那種味道。」她皺了眉。
「因為上次爸從妳那邊回來後,說你們家有香水味。」
「可能是你姐夫的古龍水吧!」
「姐,我要出門囉!有空再打電話給妳。」
過沒多久,在一次出門辦事時,她看到了他和正摟著別的女子和自己擦身而過,一股香水味撲鼻而來
,的確是令人感到熟悉的味道。
而他也看到她了,卻視若無睹。
晚上,他回到家,她還是為他解下領帶;隔天早上,幫他打好領帶再送他出門。好像從來沒發生過那
件事一樣,每天重複著替他打領帶又解下領帶的動作。
「我知道那一天妳看到了!」某天,他終於忍不住心裡的罪惡感,在她要為他打領帶之前這麼說。
但是她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地替她打好領帶,把公事包拿給他,再為他開門。
「妳!」他沒料到她什麼都沒表示,臉上也還是那一號表情,於是憤怒地走出家門。
那天晚上,他沾染了一身酒氣回家不過仍還是清醒著,身上不再有香水味,但是原本打上的領帶卻不
見了。
她原本伸出要為他解下領帶的手,在沒看到領帶後,自然放下。
他看到這個情景,只是淡淡地對她笑一笑。
隔天早上,他起床時,早已過了上班時間,時鐘顯示著九點四十三分,秒針仍不停地走著。他下床一
看,沒有早餐,沒有報紙,沒有放在沙發上的公事包,更沒有準備幫自己打領帶的她。
這樣過了幾天,他可以逐漸恢復婚前靠著鬧鐘起床的日子,早餐就到公司請秘書泡一杯咖啡,報紙就
趁閒暇時上網看,領帶則是比以前更慘不忍睹。
同事對著這樣的他搖頭:「副總,你打領帶的技術退步了嗎?」
朋友和上司:「之前是我眼睛有問題嗎?」
所有的評價對他而言都是負面的。
有一個星期日,她的弟弟來訪。「姐夫,我姐在嗎?」
「她...不在。」
「唉!我本來想請她教我怎麼打領帶的,下星期放假時我要和女朋友約會,想穿正式一點。」「那她
什麼時候會回來呢?我今天只有半天假,待會兒就要趕回部隊了。」
「她已經很多天沒有回來了。」他只好把實情全盤托出。
她的弟弟沒有生氣,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話:「她說她現在只能幫一個人打領帶,你知道她是以什麼
樣的心情在幫你打領帶嗎?」
他沉默了,也沉默地送走了她的弟弟。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結婚後,對於他身邊的其他女人,他都不曾讓她們碰過他的領帶,因為
他覺得,這世界上不會再有人打領帶的技術像她一樣好,這是他對其他女人的堅持--但是這個問題,是
第一次存在於他的心裡。
打開衣櫃,他的領帶整齊劃一的擺在衣櫃裡,從她離開之後,他每天都用同一條領帶,無心搭配,因
為長期讓她打領帶之下,他打領帶的技術更為退步,他不想為這鬼東西傷神。
沉重地關上衣櫃,他赫然發現地上躺著一張紙。
『能夠為你打領帶,是我身為你的妻子的證明,我這輩子,只能也只會替你一個人打領帶。為你打領
帶,雖然算不上什麼大事,卻讓我對你、對這個家、對這份婚姻而言更有存在感。你的同事或許看不見你
飯盒的菜色,但是他們卻可以很清楚的看見我為你打的領帶,第一次我覺得自己可以幫你做些什麼,真的
很高興。我可以,再繼續幫你打一輩子的領帶嗎?』
是呀!他每天都受到同事的稱讚,尤其是他有次忘記帶飯盒,她幫忙送到公司時,同事們正好都在稱
讚著他的領帶,打法和配搭可都是一等一的好。這份驕傲,一直是他每天上班的活力來源!曾幾何時,他
已經忘了這樣的感覺了。
他的腦中閃過什麼,立刻飛奔到客廳打電話,腦中不停地重複她為自己打領帶的樣子。
他開始懷念。
「你好,請問找哪位?」熟悉的聲音傳來。
「妳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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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幫我打領帶啦!我不想又被同學笑!」兒子哭喪著臉向她求救。
「不行!」他代她拒絕。「因為妳媽咪這輩子,只為我一個人打領帶。」
帶著一顆愉悅的心出門,今天這條領帶,又是他一天活力的來源。憑著她帶給他的驕傲,他打算就這
樣過一輩子,這樣愛她一輩子。
--------------------這一輩子,就只幫你打領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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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y 17 Wed 2006 20:50
打領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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